本報記者 楊茜 通訊員 李彬
女孩15歲，長得很干凈，個頭超過同齡女孩不少。她安分地坐著，情緒平穩，問一句答一句，再正常不過。
女孩叫小昭(化名)，今年本該上初三的她，9月開始輟學在家。父母管不住，怎么說她就不肯去上學。近日，父母帶著她來尋求心理醫生的幫助。
這是杭州市第七人民醫院學業壓力門診的醫生徐鷗第三次和女孩見面。
“你不愿意上學，是不是想通過輟學來維系你父母的婚姻，維系這個家？”他試探地問。
原本低著頭的小昭，抬頭看了他一眼，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父母經常吵架
媽媽說：為了孩子我們不離婚
徐鷗慢慢了解到，小昭是杭州姑娘，她父母都是杭州人，可以說是第一代獨生子女。
夫妻倆40歲出頭，媽媽性格強勢，有著穩定工作，收入也不錯。爸爸老實本分，做著小買賣。在家里，收入決定家庭地位，媽媽從來不干家務，都是爸爸包下來。
看似平靜的家庭，暗潮涌動。
兩個人財務自由，互不干涉。穿著光鮮亮麗，卻都沒什么存款。小昭讀小學六年級時，兩個人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開始爭吵不休。大部分時間都是媽媽數落爸爸，“小昭，你來說說看，這件事是不是你爸不對！”媽媽總是想“拉攏”小昭，讓她和自己同條戰線。
疲于應付的女孩，成績直線下降。
盡管夫妻吵得不可開交，也從來沒想過離婚。在和徐鷗交流的過程中，強勢的媽媽表示：“我不怕離婚，但是為了孩子我是不會離婚的。我知道離婚對孩子的影響有多大。我就是看不慣她爸爸。”
但小昭還是深受困擾。這次輟學并非突然。初二下半學期，小昭開始經常性曠課，最后直接輟學回家。這個年紀的孩子，不讀書怎么行？爸爸把自己的車子賣掉，給女兒請了一對一家教。幾個月下來，花了10萬元。可是女兒依然沒有讀進去。
女孩輟學還自殘
她跟醫生說：我很累
“我們做得夠多了，你不愿意去學校上學，那就請家教。花了這么多錢，你倒是用點心呀。”這樣的話，反反復復在小昭耳邊響起。
不知從何時起，小昭的手腕上出現了兩道紅印子。她直言不諱，這是自己用刀割的。“看著鮮紅的血流出來，我才覺得有點放松。”她說，她越來越害怕別人的眼光，不想與外界接觸，不想參與到父母的戰爭中。
“我很累。”小昭跟醫生說。
當徐鷗把小昭的想法述說給父母時，兩人都很不解。“我們又不離婚，只是吵吵架，我們自己會處理，她操哪門子心啊。”媽媽說。
徐鷗搖搖頭說：“你們以為不離婚就是對孩子的一種愛嗎？你們總是當著孩子的面吵架，總是意見不一致，媽媽總數落爸爸。這樣的話，真不如離婚了，讓她解脫。她現在輟學，你們意見統一了，都勸她去學校，終于不吵架了。是不是非要用這么極端的方法，才能讓你們重視起來呢？”
父母沉默。
有不少低情商的父母，潛移默化地給孩子壓力
“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關系中，孩子是參與者，而不是被父母作為第三方邀請進來的。”徐鷗跟小昭的父母說，現實生活中有不少低情商的父母，會把孩子拉入各自的陣營，而不是讓孩子作為關系的緩沖劑。“很多父母嘴上說得很好聽，但是在行為上卻很幼稚，這些舉動會潛移默化地讓孩子產生壓力。”
小昭的父母嘴上說著愛孩子，卻因為花大價錢請了家教希望小昭對他們有所回報。“回報就是孩子學習成績的提高，這些都無形中給小昭造成了壓力，但他們自己根本沒有意識到。”
“父母和孩子間沒有良好的交流溝通，容易陷入死循環。”徐鷗說，別以為孩子不懂，現在孩子對于金錢是有概念的。父母因為錢的關系情緒有所波動，就會牽連到孩子。孩子自然會出現問題，對自我的否定會更加嚴重。徐鷗建議，父母的錢可以放在一起，讓小昭參與到理財中去，也算是家庭建設的一部分。這樣一來，孩子在家庭中的參與度不是被動的，而是積極向上的。
“合理優質的財務狀況，對一個小朋友的成長是有利的。有些家長喜歡隱瞞，其實態度可以開放一些。現在的孩子有時候很脆弱，有時候又比家長們想象得堅強。”
在治療過程中，徐鷗建議這個由三個“獨生子女”組成的家庭，各自都敞開心扉好好聊聊，原本的“自我”要縮小，“小家”要放大，要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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