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媒體的報道,“雞娃”這個詞最近突然火了起來。
“雞娃”是個網絡用語,是近些年北上廣深等“小升初”競爭相對比較激烈的大城市家長中流行的一種教育方式,意為“虎媽”“狼爸”望子成龍,“給孩子打雞血”,不斷地給孩子“報班”、安排各種學習和活動,不停地激勵孩子去拼搏的行為。
“雞娃”這種行為方式并不是剛剛流行起來,只是每到學期末、考試前或者升學季來臨的時候,“雞娃”更容易成為輿論討論的焦點。
最初,“雞娃”總是與“小升初”“奧數”相伴而行:孩子從小學一、二年級開始便被家長帶著輾轉于多個奧數培訓班,只為小升初時憑借厚厚的獲獎證書拿到好中學的入門券。不過,從前幾年開始,教育行政部門就發出了“禁奧令”,同時各級教育主管部門也三令五申,禁止將競賽成績與升學掛鉤。
從邏輯上推算,沒有了奧數競賽、沒有了競賽成績與升學的掛鉤,“雞娃”就應該消失了。但事實是,“雞娃”一直存在,而且勢頭并沒有減弱。
那么,是什么推動著家長們孜孜不倦的“雞娃”呢?“雞娃”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筆者通過觀察發現,“雞娃”背后一直有一股很強的“暗”力量。
在小升初這件事上,一直有一明一暗兩條消息線。
明的一條消息線是官方的,最有代表性的消息包括:“免試就近入學”“競賽成績不得與升學掛鉤”等,而且在越來越嚴的政策管控下,這兩年全國各地“免試就近入學”比例在不斷加大。據教育部去年年底最新公布的數據顯示,全國24個大城市義務教育免試就近入學比例達到了98.6%,再加上對校外培訓機構的專項治理及對義務教育階段學科競賽活動的控制,擇校熱正在緩解。
而暗的這條消息線則恰好與官方消息相反,它們多發源于各種培訓機構舉辦的家長說明會或者某些微信公眾號,在大大小小的家長群中被廣泛傳播。這些消息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某“牛娃”取得了×××證書+×××證書而被某牛校“點招”、某某學校已經開始收簡歷、某某名校剛剛暗中進行了測試……
每當看到這樣的消息,“雞娃”的家長便有了更強的動力。但是到底“牛娃”的錄取是否與證書有關誰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牛娃”被牛校錄取了也沒有確切的數據。
只要“牛娃與牛校”的故事一直流傳,家長們的動力就在。
既然是暗中流傳,流傳的方式必然也很神秘,“雞娃”的家長們相互交流時通常夾雜著很多“暗語”,比如,“AS”為“奧數”、“BS”即“杯賽”、“奧!本褪菉W數牛娃,“英!鳖櫭剂x就是英語牛娃,而“奧英混血!本褪菉W數英語都棒的牛娃……
“初來乍到”者很難一下子看明白這些消息完整的意思是什么。這種處處存在暗語的語境,也給信息流動設置了門檻,所以,“雞娃”群里流傳著這樣一個公式:牛娃的成績=爸的經濟實力×媽的情報能力×娃的執行力。可見,“情報能力”在牛娃成長中已經起到了關鍵的作用,而“牛娃”則是“雞娃”的家長們的終極目標。
與“暗語”相輔相成的是,在明面上被禁止的“奧賽”依然存在著,只是“奧數”已經被有的培訓機構和組織機構改名為“思維訓練”,答題變身為了“闖關”,而已經被禁止的競賽活動被包裝成了“研學營”“冬令營”等。
再加上英語的KET、PET考試,在明暗兩條消息線的作用下,被“激”的孩子苦不堪言。
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隨著加入“雞娃”家長隊伍的人數越來越多,“牛娃”的標準也在水漲船高,網上流傳著一張“幼升小”“普娃”“牛娃”對比表,一個6歲“牛娃”的識字量已經達到千字以上,有些“牛娃”的識字量甚至已經達到了四五千字,而按照教育部發布的《義務教育語文等學科課程標準》,義務教育階段最終達到的識字目標是認識3500個左右的常用漢字。
這種“牛娃”標準的不斷提高,讓“雞娃”的家長們陷入了斗志昂揚和深深的焦慮中反復掙扎的境地。
不過,“雞娃”的家長沒能獲得太多同情票,在常人看來家長自己就是始作俑者,是家長的功利心、攀比心,把分數看得過重的應試心理在作祟。
家長們也委屈。不少“雞娃”的家長表示,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快樂?之所以最終加入“雞娃”大軍,也是一點點被卷入的,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也有很多痛苦和糾結。
有專家指出,隨著我國教育整體水平的提高,高中教育與大學教育已經逐漸進入普及化,而在我國教育改革的不斷深入過程中,各階段升學考試難度也在降低,尤其是中考,每一分的競爭都很激烈,這也一定程度上加大了家長的焦慮。而這種焦慮一定會向下傳導,甚至有家長從學齡前就開始“雞娃”。
不過,既然“雞娃”背后有“暗”力量,那么解決的辦法顯然應該在“明”上做文章。值得慶幸的是,從教育部到各地教育主管部門正在進行更加科學合理的評價體系改革,正在盡快擴大優質教育資源、鼓勵學校特色發展、堵住非正規的升學渠道等。不過,政策制定、出臺之后,更重要的是落實到位,只有政策真正落實到位,才能逐漸提高家長對政策的信任度,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暗”力量沒有立足之地。
樊未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