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把握正確價值判斷,建構中國話語主體
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就中國文藝發展做出的一系列重要講話,指明了中國文藝前進的方向,特別是指出了文藝界在思想認識和現實狀態上還存在的許多問題,引起了文藝界強烈的思想共鳴。廣大文藝家、美術界堅決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的文藝思想,這些年從組織重大主題、現實題材美術創作到推動深入生活,從把握社會傳播到努力建設評價體系,整體面貌發生了變化,呈現出健康發展的起色和氣象。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提出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的藝術準則,提出文藝應該以中國精神為靈魂的主張,提出從“高原”走向“高峰”的期待,都是重要的學術命題,更是文化、思想的命題。在信息時代、圖像時代迅速到來的文化情景中,美術形式語言和形象語言探索還需要加強。以數字為代表的時尚潮流十分迅猛,加上新材料、新媒介、人工智能等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沖擊了美術創作的“心性”和“手性”。在數字圖像的汪洋大海中,文化多元與信息智能加快了圖像的傳播與復制,也在更廣的視域中挑戰著傳統媒介的藝術價值。在益發尖銳的全球文化碰撞下,中國當代美術的話語意識還不夠充分,話語力量還不夠強盛,其緣由在于話語主體在核心內涵的建構上未能很好地調整、豐富、更新,這也直接導致我們在言說時無法有效地構成文化對話。無論是以視覺作品為主的無聲對話,還是以理論表述為主的語言對話,都面臨著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藝術思想和視覺方法進行現代轉化的課題。如何在文化對話的各種現場能夠有豐富的“思想工具箱”,如何定位經過中西交融、碰撞之后而形成的中國文化坐標,如何在多種形態的藝術語言與審美樣式中建立有效的話語機制,這些都成為亟待解決的問題,也成為中國當代美術所面臨的迫切任務。
從美術理論建設的角度上,首先要解決好價值判斷的問題,這涉及美術的內核問題,也對創作實踐產生著作用。一般來說,無論是人的行為目標還是思想維度,實際上都受到價值判斷的左右,價值判斷是對事物屬性與主體需要二者關系所構成的判斷,價值判斷以及由此形成的價值觀,對人的行為定向和調節起著重要作用,決定了人的自我認知,影響到人的理想信念、精神追求、文化心理,乃至創作方式。價值判斷的共同性、整體性,決定了一個時代社會文化的整體方向。從中國美術的現代發生和發展歷程來看,我們有過教訓,20世紀初西方美術的涌入導致了當時畫壇對中國傳統繪畫價值的否定,在來勢洶洶的美術西潮面前,形成了對中國自身傳統繪畫的認知誤區。20世紀80年代又曾一度對現實主義藝術價值有著整體的懷疑,特別對年青一代的藝術家來說,更是不自覺地在一種整體的價值判斷中被裹挾到一種迷茫、被動的狀態之中。
立足今天美術領域的宏觀層面,彰顯中國精神、描繪時代新貌、深入人民生活、鼓勵藝術創新都成為正面且積極的方向,但在整體的價值判斷上還未形成普遍共識,也存在不少誤區。在微觀層面,圖像與觀念、寫實與寫意、具象與抽象的高下優劣之判,又使得對美術的價值判斷掉入過分具體的命題。學術研究固然要多元思辨,但這樣的討論尚未深入到本質問題的討論,為此,在當下中國美術所處的時代方位、所要表達的時代精神、所要彰顯的時代主體這些價值判斷上,我們還需要有新的突破與思考。從西方藝術的發展歷程可以看到,一個時期占據主導的價值判斷、藝術現象會從某個局部、某個維度的合理性變成主宰式的合法性,甚至變成極端式的排他性。例如克萊門特·格林伯格在西方藝術史上對現代藝術的辯護,切割了社會與藝術的聯系,認為西方自啟蒙時代以來的再現性藝術缺乏藝術的本體價值,由此他反對社會現實主義,將敘事性繪畫視為庸俗,認為藝術只有通過高度可辨識的三維空間的再現而朝向平面性才是真正具有價值的轉變。格林伯格對藝術發展的價值判斷導致了抽象主義和抽象表現主義不僅占據上風,還成為一種國際主義的經驗和西方藝術風潮,影響力波及中國。再如西方理論家丹托,他從裝置作品中看到現成品正在取代藝術的趨勢,因此宣告藝術走向終結。事實上,現成品取代手繪、手做、手工僅僅是藝術探索的一個維度,并不意味傳統的藝術形式就失去藝術價值。但諸如此類的價值判斷和隨波附和的藝術現象,導致了西方20世紀藝術尤其是戰后藝術出現了人的“退場”,從而替代為對物質以及物質屬性的強調,整個審美文化中的物化傾向成為了主要潮流,構成了西方現代主義向后現代主義的演變邏輯。
對西方藝術的發展特征,經驗可以借鑒,模式不可照搬,在中國情境下的價值判斷不能喪失文化的主體意識,更不能以西方文化邏輯為準繩,使我們的話語主體變為無本之木、無源之流。只有真正在價值判斷上擁有更大的共識度,才能從容應對全球藝術的趨勢與現狀,因此,需要從兩個角度來加強正確的價值判斷。首先,需要認識到當代中國擁有一個巨大社會變革與社會進步的現場,在大變革與大發展的現實生活中展現的是文化現實的豐厚度與豐富性,這是中國美術應當把握的時機。諸如在主題性美術的創作實踐中,“主題”二字固然代表了具體的主題、題材、題目,但中國所處的新時代是一個更大的主題,社會進步的各種景象、生活現實的豐富多彩、人民奮斗的精神面貌,以及迎向挑戰、砥礪前行的中國精神,都是當今美術在表達這個時代時不應缺失的。
其次,需要在歷史性視野的基礎上增強我們在話語建構上的主動意識。一個時代藝術思想觀念的深度、高度、廣度決定了具體的藝術創作,而藝術所呈現出的精神內涵也是思想觀念外化的產物。若要增強主體意識必先具備主動意識,毫無疑問,中國連綿不斷的美術傳統和藝術精髓是我們文化最為豐厚的積淀。源自西方的歷史研究、基礎理論和美術評論的術語、概念、范疇等在我們的話語體系中一度占據了主導地位,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我們常用的語言工具,進而影響和引導了中國本體思維的建構,因此要形成中國美術新的文化面貌、新的文化氣象,需要激活中國傳統話語的歷史動能,尤其需要用中國的語言闡發和闡釋當代中國美術的社會功能與文化價值。
近期以來,美術界和美術教育界都在認真學習習近平總書記給中央美院老教授的重要回信精神,總書記的回信立意高遠、內涵豐富,充分肯定了老一輩美術家、美術教育家的貢獻。回信中總書記強調要“遵循美育特點,弘揚中華美育精神”“以大愛之心育莘莘學子,以大美之藝繪傳世之作”,高度概括了美術教育工作者和美術創作工作者的使命,其中“以大美之藝繪傳世之作”就非常凝練地闡述了美術創造應有的責任、修養和能力,也闡明了美術創造所應該追求的目標,那就是“傳世之作”。要能夠成為傳世的作品,必是關懷和表現“世”的內涵,這其中的“世”包括了對世界之格局的觀察視野,也包括了對世事之主流的深切體察,更包括了世人之心聲的傾聽表述。這也是一種價值判斷,引導和堅定著當今中國美術所應秉持的主體信念,從而繪就更多既可以在當代培育人、感染人、凝聚人心、具有美育功能的藝術作品,更能駐留在歷史長河中,成為真正的傳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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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邵希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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