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去年《我和我的祖國》中的《奪冠》到今年《我和我的家鄉》中的《最后一課》,我非常享受整個創作過程。短片有短片的架構,創作者要在大主題下,找到一個適合表達和自己擅長的故事。短片又像是長片的梗概,循著線索,可以交織構建更宏闊的故事,釋放了觀眾和創作者的想象空間。
做演員時,我常把自己帶入角色。作為導演,我此前也總是從自己的生活中找故事,這其實都是一種“內觀”。《我和我的祖國》和《我和我的家鄉》的創作, 讓我擁有了“外觀”的角度,仿佛在用第三人稱講故事,《奪冠》中是個孩子,《最后一課》中是位老師,這種視角的開拓,讓我對創作有了更多思考。
從上海戲劇學院畢業后,我一直活躍在戲劇舞臺上。我很喜歡喜劇,在臺上用一個包袱把觀眾逗樂了,會讓自己瞬間獲得滿足感。現在,我不滿足于僅僅獲得笑聲,更在乎觀眾觀影離場時的感受。我希望這其中有溫暖、感動和值得回味的東西。
每次我的電影上映后,我們都會做一系列觀眾問卷調查。有時我會發現,自己創作中的用心和得意之處,觀眾并不一定接受和喜歡。我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不斷尋找觀眾的心理節奏和共情點,逐漸成長起來。電影創作就像開車行進,碰上堵車,創作者要學會跑到車子外面看看情況。互聯網時代,創作者要勇于接受各種各樣的聲音,吸收各門各類的知識,換個視角看待問題,也許會發現另一種可能性。
而在眾多可能性中,導演是那個“做選擇”的人。比如,當造型組為一個角色準備兩套衣服時,導演不光要選一件,還要說出為什么選、服裝和角色的適配度在哪里。再比如,在《最后一課》中,我選擇用“過去無法重塑”的結構來講述范老師與家鄉的故事,更有戲劇沖擊力。凡此種種,導演必須給整個劇組提供一個答案、一個方向,并給出充分的理由。導演的功課,便在于不斷夯實這個理由的根基。它來自綜合的藝術感覺。
劇本是電影創作的藍圖,導演要找到現實依托,讓情懷和詩意落地。為什么拍《最后一課》這個故事?采風時親眼所見我們國家的新農村發展,給我帶來很大震撼。影片結尾的“彩虹學校”是真實存在的,它坐落于浙江省淳安縣富文鄉。當年村里的一個孩子外出求學,學了建筑設計,回來設計建造了學校。從電影開篇出現的水墨畫到結尾的“彩虹學校”,我們為觀眾設計了一條由當下追溯到過往的故事線。創作者無需多言,只需引領觀眾在光影中行走,去尋找屬于事件和情感的連接點。
觀眾走近作品,是從角色開始的。所以導演要“懂”表演,而不僅僅是懂得欣賞表演。我一直想開個表演班,跟年輕導演一起做表演練習,也希望年輕導演多看舞臺劇,更多介入與表演藝術相關的領域。因為導演對表演的理解,必須是一種切身的理解——理解演員站在攝影機前,可能遇到什么問題。導演要站在演員的立場上為他考慮問題,才能提供有幫助的提示。更重要的是,表演不是獨立存在的,它是一個整體,一個角色的成功,需要整個團隊共同培植角色生長的土壤。
創作不是空中樓閣,而是思維、技術和實踐的疊加。藝術的門類和工種是觸類旁通的。做影視劇演員時,拍一部三四十集的電視劇,有900到1000場戲,我每天都待在現場,捋清楚每個部門是如何分工合作的,為今后的導演工作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做舞臺劇導演時,我會至少提前8到10天把這個戲全排完,再從觀眾視角反復看,進行調整。這個工作習慣和思維模式延續到做影視導演,在混錄剪輯過程中,我會花很長時間做筆記,之后叫上幾個人做觀眾,聽他們的感受和意見。
具有社會現實意義和藝術感染力的電影,一定會吸引越來越多人走進影院。未來,我希望能多創作與人和時代有關系的作品。
(記者王瑨采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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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李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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